“哦,看来你也准备了啦。”
“哎嘿嘿,总不能只让那希伦斯同学一个人贡献啊…”
说罢,杰希卡向树林走了几步,弯下腰,将盘子放在地上,并用刀和叉将今天的午餐——烤鱼排配某种古怪的酱汁(味道还行)切成小块。她然后打开了午餐派发的盒装牛奶,将里面的液体都倒在了一个小碗里。在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后,她向后退去,回到了那希伦斯身旁。
“你准备得…还真是周到呢,不得不说很厉害。”
“哪里……嘘,我好像听到动静了。”
杰希卡话音刚落,附近的杂草从就有了动静。在哗啦啦地响了几声后,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中探了出来,四处张望了几下,便又缩了回去。
“哎!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杰希卡兴奋地抓住了那希伦斯的胳膊,使劲摇了几下。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和她常日中的有天壤之别。
“啊啊,看到了看到了,所以请别摇了……不过,为什么不出来呢?”
“嗯……会不会是,注意到我们了啊?”
从刚才开始,草丛中的几只小猫就只是在那里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有一两只似乎是有意思出来,但却在最后关头耳朵一竖,缩了回去。
“野生的猫咪不易亲近人吧?我们还是往后退一点,这样它们说不定就会出来了呢。”
说罢,那希伦斯与杰希卡一起向后退了几步,尽可能将自己的气息掩盖。而然后,在等了一会儿后,带头的一只大猫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它在小心翼翼地走到餐盘旁后,低头舔了舔鱼块,回头瞄瞄叫了几声,其余的小猫们于是也零零星星地冒了出来。
“啊啊~真的呢,开始吃了哦!好高兴,还怕它们会不会吃不惯呢!”
“是猫的话,没理由不爱吃鱼的吧,至少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中是这么讲的……啊,对了!”
那希伦斯这时也想起来了什么。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打包的午餐,拨开锡纸,将用面包夹起来的鱼排一掰掰成两半,并递给了杰希卡一半。
“来,虽然有些凉了,但三明治总归还是可以冷着吃的。”
“我、我就不用了…给小猫们吧!它们会喜欢吃的!”
“今天的量还是挺多的。按我看,够它们吃了。而且如果小猫们知道照顾自己的人都没能吃饱,它们会伤心的啊。”
“是这样的吗…………”
杰希卡犹豫了一下,但正当她想张口推辞,自己的肚子却咕咕响了起来。
“哎呀…!”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而看到这一幕,那希伦斯也笑了。
“啊哈哈~看来身体果然要比人本身更诚实啊。”
“真是的……那希伦斯同学,请不要欺负我了啦……”
杰希卡眼角泛着泪珠,嘟着嘴说道。她将脸瞥向一边的表情,配着红润的双颊,显得颇为可爱,让那希伦斯的心差点漏跳了一拍。
——她、她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那希伦斯一边这么想道,一边强制自己看向一旁,把一半的午餐强制塞给杰希卡。
“不、不管怎样,我反正也吃不了这么多……所以,一起吃吧,你不吃的话我也没有胃口!”
“哦……哦,嗯…好的。”
杰希卡说罢,领过了面包夹鱼排,开始像只小松鼠一样一点一点小口啃了起来。
“嗯……今天的午餐…还挺好吃的呐。”
“是啊,以学校食堂的标准来说,这已经很值得夸奖了。”
从某种概念上来讲,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就连平日里让学生叫苦不迭的伙食也变得可以让人接受了。金发的少年和蓝发的少女…两人于是就这样,和野猫一家一起,共进颇有闲情野趣的野餐。
期间,那希伦斯时不时向身旁瞄一下,看着少女毫无防备的吃相。他然后突然想起那句老话:A
loaf of bread a jug of soup and thou……是啊,这句话所描述的意境,也就是这种时候了吧。
…可正当他沉浸在悠闲的乐趣之中时,突然——
“呜!!”
一股剧痛袭向了少年。那希伦斯抱住了头,紧咬牙关,试图以自身之力控制住这令人难以招架的痛楚。身旁,杰希卡也察觉到了异状。
“那希伦斯同学!那希伦斯同学!你、你怎么了?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伴随着头痛一起到来的是耳鸣,所以那希伦斯只能模模糊糊听到杰希卡的声音,并点头以示意自己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靠自己的力量撑过去了,但总之,他可以感觉到疼痛感在逐渐消散。
“呼、……哈……”
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刚才的是怎么回事?不,那种痛楚少年十分熟悉,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了而已。
——天咏之乐章。
那希伦斯体内睢者的血液在沸腾。他一边将额头上的冷汗抹掉,一边向四周张望……是错觉吗?如此剧烈的疼痛只可能代表着附近有天咏之乐章,但是……
——不,不可能。
仔细想想,这里可是学校啊。如果真的有天咏之乐章在,那也肯定早已被塞巴斯顿他们发现了,没有理由不收起来。而且,人的肉体也是有自己的记忆的,他于是很有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接收并误解了一些并不存在的心理暗示,从而导致过去疼痛的记忆被唤醒……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分析。
“还好吧?那、那个…还是去一趟校医那边看看吧。如果真的是什么病——”
“——不,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杰希卡因自己而担心,那希伦斯连忙开口解释道。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之后也要去一趟保健室那边。当然,和我这离奇的头疼没有关系就是了。”
“保健室……哎?话说回来了,那希伦斯同学下午没有课吗?”
“嗯,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我才想趁这个机会,去那里一下的。”
那希伦斯点头说道。早些时候,塞巴斯顿为了让那希伦斯的行程尽可能宽松以应对紧急传唤,给了他每周可以缺席半天的免死金牌。虽然至今为止紧急传唤什么的还没有过,但那希伦斯已经学会了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普通学生梦寐以求的权限。
…比如,在巧克力香蕉出炉后第一时间去购买之类的。
“杰希卡你呢?下午不用去上课吗?”
“哦,唔…其实,不管怎样,我都打算回图书馆那边看书的……所以还算挺闲的吧。”
“这样啊……”
那希伦斯挠了挠脑袋,然后说道:
“…那么,要和我一起来吗?”
“哎?一起来指的是……”
“反正大家都没特别要紧的事嘛。而且,那个……呐,你看,你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图书馆中待着,也挺寂寞的吧?所以,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啊。”
“这、这样啊……”
杰希卡稍待片刻后,点了点头。
“嗯,如果那希伦斯同学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
“那么,若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两人于是向野猫一家说了声再见,转身走进了后门。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树林中一双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朝这边看的,充满了不明意图的眼睛……
同一时间,学校保健室。
平日这里除了要照顾生病的学生之外,也要进行一些体检测试之类的检查,所以经由理事会许可在暑假期间进行了扩建。现在这里有一个中等教室那么大,空间终于不算是问题了。
说到保健室,人们第一反应通常是学生逃课或装病时去的地方——只要能骗过校医格雷瓦医生的老花眼,就能理直气壮地躲过不喜欢的课。但是在圣·乔治,大部分装病的学生早上是不会起床的——他们连学校都不会来,直接以发烧或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借口赖在床上,所以到校的人中基本上没有逃课的人。于是,保健室就成了专门为那些不慎跌倒或卷入斗殴事件的学生而存在的设施。
然而,平时几乎无人问津的保健室,今天却划出了隔离区。
窗口的一个角落被白色的布帘罩了起来,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不要过去打扰的感觉。这是最低限度的隔离措施,目的就是为了给里面需要特别关注的病人保护感和基本的隐私。
…是的,尤其是今天、正在里面修养着的病人。
克莱尔·德·玛瑞耶,仍处在漫长的睡眠中。
她银白的长发优雅地洒在床上,微妙地衬托出了她的静态美,唯一的动静只有她因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胸部。少女已经这样维持了快两周的时间,但就是没有起来的迹象。为此,校医和老师们都很是着急,一再对学生会这次的任务的细节进行盘问,但却都被塞巴斯顿回绝了。
……是的,自从那希伦斯一行回来后,克莱尔就一直没有醒来过。
这时,从打开的窗口中吹进了一股微风,轻轻地拂过了少女的脸颊。她额前的数根刘海也因此被吹乱,从而破坏了静态美,好在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她重新梳理好了头发。
“……………………。”
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在原先空无一人的床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名为赫昙希娅的生之剑的公主,带着一脸沉重的表情显了形。
…至于她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沉重,那是因为克莱尔长眠不醒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和她脱不了关系。
在塞巴斯顿下令进行的寻剑任务中,克莱尔接受了赫昙希娅提出的试炼。然而,就当最后她好不容易通过时,却不知怎么地失去了意识,陷入了现在这样的状态中。
于是,所有矛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赫昙希娅,但就连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她也不能给出一个解释。
——是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赫昙希娅握住了克莱尔的手,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嘴上念念有词,像是在通过这肌肤的接触向对方的心里传达什么信息一样……比如说,“请醒过来吧”之类的。
没错,祈祷是无能为力时最有能的行为。
但就连代表着“生”的存在的凝聚都无能为力时,凡夫俗子又还能做些什么?
“……姐姐。”
…身后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
“…是莱可莉丝吗?”
“嗯……主人他,也在路上,马上会到。”
“是吗…抱歉,劳你们费心了。”
赫昙希娅说罢,转过头去。在布帘旁,莱可莉丝以相同沉重的表情看着她。
“克莱尔小姐会没事吧?”
“……但愿吧。老实讲,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她会变成这样完全超出了我事先的预料。”
赫昙希娅摇了摇头,说道。
莱可莉丝身为妹妹,已经和姐姐一起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故自然比谁都清楚赫昙希娅的性格,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所以,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话虽如此,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猜测。”
“猜测……?”
“莱可莉丝,若我没记错,你应该也用了你的『死之遥想』吧?”
“嗯…因为正如姐姐所说,那是窥视接受试炼之人的内心以及过去的最佳方式,故没有更加合适的使用时机了。”
“没错。所以,我也用了我的【生之冥想】。克莱尔的意志力很强,一直不肯屈服于我施加的幻觉,可让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打破她的防守。”
“……姐姐创造的世界,比我的要美丽多了。”
“呵呵,只要小莱可莉丝肯多费点心思去构思一下,‘死’也是有很多美丽的关联标志物可以拿来用的……”
赫昙希娅说罢,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看克莱尔的睡颜,却在无意中又皱起了眉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相比不论是谁,若看到此时的她,都会对非人之物拥有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感情这点而表示感叹吧。
“……然后呢?【生之冥想】成功了吗?”
“嗯……成功了,至少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而且,若不是【生之冥想】,我也不能让克莱尔通过试炼,只是……”
她又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深呼吸了一口后,强迫自己继续:
“…我发现了,一个谎言。”
“谎言…?”
“不,不是单纯的‘随口说出的谎言’,而是一种更大的谜团……主人她…克莱尔她的过去中,有一层无法看透的迷雾,而这种现象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就好像——”
“——就好像是,她的过去不存在一样?”
莱可莉丝替赫昙希娅补完了未说完的话。赫昙希娅抬起了头,惊讶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那希伦斯的身上,也看到了类似的现象。”
莱可莉丝点了点头,说道。
“起初我还以为那只是『死之遥想』没有顺利架构,但后来发现并不是那样……于是,我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稍稍…稍稍威胁了一下那希伦斯,想借此进入他的存在深处以弄清那到底是什么,但他在我能够那么做之前就以自己的力量破坏了『死之遥想』。”
“以自己的力量破坏?……即便是睢者,这也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是的……结果我还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可姐姐说的和我感觉到的很相似…简直就像他的过去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不存在的一样。可以肯定的是,那玩意儿…不管它实体到底是什么,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
莱可莉丝如是说道。
这很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对于凌驾于常识所能解释的层次之上的两把剑来说,这个现象还是十分奇怪。
人类的存在,是由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部分组成的。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自身就成为了“现在”的转折点,负责将“未来”不断而连续地转换为“过去”……所以,不论是谁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像那希伦斯和克莱尔这样的案例实在是史无前例。
“……算了,这件事还是先搁着吧。”
赫昙希娅想了想后,说道。
“我不觉得这是可以三言两语就能解答的。而且,这里也不是个谈论这种事情的好地方,我不想让克莱尔或那希伦斯听到,这样会让那两人产生不必要的担忧的。”
“可是,姐姐……”
“我懂你的心情,莱可莉丝。但要知道,有些事情还是我们力所不能及的,若不谨慎一些,可能就会酿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更何况照现状来看,克莱尔和那希伦斯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们也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既然主人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那么身为佩剑的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过于主动。”
“……是,我知道了。”
莱可莉丝点了点头。赫昙希娅见状,露出了微笑,并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好孩子,你的这份心意我们的主人们一定会很感激的。”
“才、才没有担心呢!我只是……去指出了一些偶然间注意到的奇怪的地方罢了,仅此而已!”
莱可莉丝嘟起了嘴,像是不愿意被当作小孩一样看待。这样的她,估计也只有在自己姐姐面前才会出现吧。而就在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和谁的谈话声。
“就是这里了,不过平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哎?有人在那里吗?”
“主人…吗?”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莱可莉丝于是拉开了隔帘,发现门口处站着的正是那希伦斯和杰希卡。
“打、打扰了……没事吧,我们太大声了会吵到别人吧?”
杰希卡连忙点头示意道。
“不会的,现在在这里的只有那边床上的克莱尔而已。而且说实话,我们就是因为她醒不来才在发愁,所以你若真能将她吵醒,那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怎、怎么可以这样子啊……唔?”
这时,杰希卡才注意到了,正站在病床边上的两位少女。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哎?怎么?…姐姐,她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这个,好像…是的吧……”
赫昙希娅和莱可莉丝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们互相看了看后,都将目光锁定在了杰希卡身上,不擅长成为视线焦点的少女则开始显得有些紧张。
“……应该错不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好像确实能够看到我们呐。”
“哎……明明不该这样的啊、怎么会……”
莱可莉丝说罢,小心翼翼地朝门口一步一步走去,她这意味不明的举动让对方更加紧张了。眼看彼岸花的少女马上就到了杰希卡跟前,身体向前倾,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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